笙灰与六世菠萝王小空

拖更大魔王,掉粉专业户,只会咸鱼的流氓衰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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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黑/太中】Rooms

# 一发完结,一间屋子里的故事


00

我是新来的壹室租客,望日后多多关照!

P.s. 明天九点之后我会搬家具,祝您今晚好眠--太宰治


要不是旁边放了一支玫瑰,那张粉红色的卡片大概已经烂成碎屑,蓬蓬松松地躺在中原中也的碎纸机底层。中原中也捡起玫瑰,大概拾取了卡片上的重要信息,瞟了一眼与自己住处紧贴的壹室,便用手掏着衣兜里的房钥匙。正对面叁室的芥川龙之介,他与他的男友住在有独立卫浴的二人房里,而不是像同层的壹室和贰室那样共用一个隔在中央的卫生间。兴许是听到了声响,毕竟大半夜的人除了自己什么都信,这位叁室的老租客打开门,看着中原中也急手急脚地从房门前踌躇了一会才跑回独立屋的大门,关上,又避开摞在走道上还没收拾好的行李返到贰室。前者倚着门框,把睡袍的带子系紧了些。

一个环里只有三种钥匙,大门的,房门的和信箱的,连开床头柜的都没有掺在里面,中原中也却一副辨不清拿不准的模样,倒腾着那一串跟拨佛珠似的。

芥川龙之介缓缓开口道:“前辈,进门要记得把门带上。喝了酒也不是借口。”

“话说,那新租客是个什么人啊,你见过了?”中原中也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了邻居一眼,后者的视线借着哑黄的廊灯停留在他另一只手的玫瑰上。其花褶由内到外堆叠得整齐,叶面亮得泛油,质感光滑,包装浮夸且矫情得天理不容,散发扑鼻的腻味。实不相瞒一支沾水即化的肥皂花罢。一瓣瓣摘来洗掉了也不是,整束扔了还缺心眼,无奈更没有枯萎一说,找不得借口光摆着,保鲜得可怕,长久后只是弱化了侵袭气管的力道。

看对方把玩得相当起劲,芥川龙之介道:“见到了。我想房东两天前已经通知我们有新租客入住壹室,前辈你可能是没看或者没收到。所以今天大家都待在屋子里了。他是在你出门之后搬进来的,向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就回屋了,楼上那个死宅江户川先生也被他敲开了门。感觉个子挺高的,二三十岁。”说着还用手比划,掌心向下地在距离中原中也纵向一个头的地方扫了扫。

“什么来头?来旅游的?”

“好像是本地人。”

“你确定?他那间我听说是一次只签短期的约啊,留着放租给学生,这都空了几个月了。他那张双人床我还偷睡过,床单都没撤下来。”

“…”闻者耸了耸肩,一副不知情又略失兴味的样子。被褥摩挲,他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带着鼻音略为不满的哼哼声,猛虎撞榻一样把床垫拍得砰砰响。他喃喃道:“那我就不确定了。前辈晚安。”随即干咳一声,左手要遮不遮地在嘴周处晃着,门关得倒是利索。

也不知酒精上脑麻痹了神经还是手握娇花顾及仪态,竟没见着中原中也平时那散养的脾气。他认命般逐个试了钥匙,一进房门便甩手把花胡乱一掷,踢掉鞋子就往床上扑。邻居毋庸置疑一同性室友,和大学宿舍里一样,只是不同寝室。不是一条船上的仇家,更何况谁不是个有血有肉看过才知道的活物,嗝屁了的不说,哪怕区区个道听途说来的滥情种,口口相传的人渣,也得自己提眼好好打量,掌握他,而不是躲得几丈远。

这花送给了这屋里唯一一个外出的人,也就是自己,中原中也想。道不清的是,他也是全屋上下三层加阁楼唯一一个没有欢迎新租客太宰治的人。虽说卡片和玫瑰也许是室友见面礼,好让日后相处得体面些,但自己反倒像隔堵房门却偏要避世的姑娘,宁愿醉醺醺地走夜路回家。

中原中也发现自己顺不了气,原来是脑袋凑在枕头里。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正对天花板,盯死那乏味的吸顶灯,愣睁着眼让酒后的杂乱片段过脑,让困意替自己拉上眼幕。

庆幸的是,自己并不是个多愁善感临表涕零的性情中人,对于那样的事。

他全没往心里去。


01

他脑壳儿疼。

百叶窗的拉链挂在钩子上,仍如每天上班前那样,日光几乎没有阻碍地斜入到屋子一楼的房间内,不同的是,它晒到了辟在墙边刚走出梦乡的中原中也,击中其头额。半梦半醒的人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他双手抽筋般上下扫了扫,确保自己睡的是文豪路六号独立屋一楼贰室的单人床上。他身上的被子已经溜了一大半在地上,剩下也就一个小角披在胸口,双腿嗖嗖地入风,曝露出来受凉的地方体感也不是清晨的寒意。

中原中也抬起眼皮,支起身子,被子终于像蜕皮那样整张扑到地上。艰难地读取床头电子闹钟的数字,他总是嫌那些由黑点组成的数字不够浮夸鲜艳,莫名其妙地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视感缺陷。早上十点二十六分。

他下床,麻利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把它们全数丢进洗衣筐里。衬衣,西装裤,西装外套,内裤袜子,无一例外。因为习惯在早晨淋浴,衣物和浴袍都放在显眼的位置,也就是进卫生间旁边的木桌上。中原中也拎起浴袍便进了隔间。

联通壹室的门是关上的,他微微一怔,没有理会,跟往常一样打开了抽风机和灯。


中原中也洗完澡穿上浴袍才觉得不妥,他拿毛巾搓着头发,柔顺的橘发此时显得毛毛糙糙的。他光脚走到通往壹室门前,隐约记得后面会突然存在些什么,除了双人床以外的东西,一些更有人息的物具。这么想也是错不了,毕竟从头到尾自己没有关那扇门的习惯,更不用说是锁门了。因为原本共用的卫生间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是他占用着,壁上的长杆理应只挂着孤零零一条毛巾,巨大的双开门镜柜怎么也放不满。

想着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他喷喷鼻息,压下去,但没有推开,这片刻的迟疑并非是害怕接下来会目睹怎样辣眼睛的光景或期待怎样狗血的怀中抱妹桥段。他预想自己最多不过是在保持绝对优势下跟一个陌生男人拳脚相向。

恍神间,门大敞,他重心没稳住就进了另一个房间。

睁大眼好好看清楚了,中原中也。颇为熟悉的壹室内景,雅致的衣柜。淡米色的地毯,双脚踩上去触感良好。而现在面前有一个黑发的高大男人,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

这个人在印象中好像叫太宰治来着。

“早啊,中也!终于睡醒了?”

太宰治低头看着中原中也,后者头发还是湿答答的,蹙着眉,厌恶的表情十分上脸,根本就是烙在眼里挥之不去。虽然这位住贰室的室友系紧了浴袍带子,到底还是宽松,包不拢沐浴后的馥郁和里面的肉躯。他和房东描述的一样,在各种方面上都火辣的要死。

“叫我中原先生,还有,别用那种语气说话,没见过人吗?”中原中也纠正道。

“确实没见过先生你呢,”太宰治稍稍俯身,装着一副好奇的模样,两人毫不相让地对视。对方的眼刀尽管凶狠,可他蓝蓝的瞳,却能令人坠进去很深,措不及防被潭里的鬼影狠狠抓住。太宰想抽出视线,选择下行自己的目光,反倒瞥见了因为水汽而带着蜜光的朱唇。“但是刚刚你是想进我的房间吧,还好我及时发现了,手脚真是不干净。”

“放屁,我只是想锁门。”

“嘛,重点不是这个,睡懒觉的人总算是起来了,那堆行李都撂在外面个把小时现在不搬不行。”

“昨晚我只是应酬喝了些…不对,搬东西?你还没搬吗?”

中原中也说罢便挑眉看了太宰治一眼,往前跨一步稍稍挤开后者,手上又开始擦起头发。他晃悠着,偏头望望窗外,似是无意地坐在那张双人床上,塌着腰,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抚过床单。见对方那只物理探测仪般的手握成拳头,太宰治嘴角动了动。

“没发现卫生间里没有我的东西吗?因为它们大部分还在箱子里。”太宰治回道,反手把身后卫生间的门关上。中原中也不知自己算不算私闯民宅,毕竟现在壹室已经完完全全属于太宰治了。床单崭新而干燥,至于被子,他想应该是从男人之前住的地方一同搬过来的,因为它有着这位租客身上的味道。这座城市阴雨天多,房间免不了潮湿,何况是一楼。其实通常都是霉味稍重,即便洗后丢到烘干机里滚上好几圈。他只是有些惊奇于自己能区别并找到那股清新。

“那…要我帮忙吗?”中原中也随口一说,同时抖抖浴袍,露出刀削般的锁骨,衬得身形更精壮。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请别这么做,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我的东西?现在租房环境的安全问题挺让人担心的。”

“那你租这样共用的房间,是不是要别人偷走你所有的家当,你才舒服?做人不要太自相矛盾啊,太宰先生。”

穿着浴袍的邻居起身走到临街的窗户旁,倚靠在墙上,那里离卫生间的门更远,房间的正门亦然。此时浴袍下摆张开了些,可以看见由于热水冲刷而变红的膝盖现在已经恢复原色。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抱着臂,太宰也没有捻他走的打算。

大可以用各种荒唐至极的理由塘塞他,即使听上去假得简直侮辱认知。可毕竟太宰治此生也没怎么扪心自问过,问他根本上说的话有哪句是生于肺腑,哪句又是止于唇边,可能又会用另一句谎言掩盖过去。他承认自己是个骗子,只是不太合格。

太宰治指指自己的心口:“这个,不用偷,反正送给你也不要吧。我最值钱就是这个了。”

“你的命?”中原中也眯起眼,他自然觉得要歪曲对方顽劣的挑逗,对于男人这些大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轻浮俗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竟然不觉得厌恶。他看见太宰治此时眼神黯下去,背过身,摆摆手,欲为这对话作结。大概要是命易了主,窝窝里的心也得死了吧,可人好歹不愿半生寄生在别的主儿身上,处处受人牵制。中原中也撇撇嘴。

正对他的壹室房门大开,下面的缝隙被卡上了门楔。气流从独立屋的内里畅快地跑到窗外,门口太宰治搬运行李时渐渐粗重呼吸声也随之传到中原中也的耳朵里。

木地板隆隆地响着。

大大小小的箱子被拖进房间里,纸箱,一个角已经被磨破了,或是滚轮的行李箱,把房间出入口侧的角落封得严严实实的。

中原中也走向前,右手按在几乎齐腰的行李箱上。他记得自己刚搬进旁边贰室的时候,对门叁室的芥川龙之介还是个独身且不懂得宽恕自己的暴躁青年,二楼一对兄妹还闹着想和江户川先生调换房间,一切都是吵吵闹闹的几欲掀翻屋顶。安顿下来了,大家起初还会偶尔到一层公共大客厅那里吃饭聊天,如今也只剩下在各自的天地,安然地做着无需协调的事情。太宰治来到这里,已是乔迁风波过后很久了,所有人早就没有初来乍到的兴奋,以至这位新租客严重错过了参加两三场昼夜不息派对的机会。

“确定不要帮忙?”中原中也拿起挂在行李箱提手的简易名片。上面有手机号和太宰治自拍一样的大头贴,唯独没有姓名。他翻了翻眼睛。

“感激不尽,但你看这都快搬好了。”

门廊里只剩两三个箱子,侧面都是信封大小,扁平,看上去挺厚实。

“那我就...”他抹抹鼻尖。

“中也。”太宰治叫住他。

“我在。”中原中也马上回话,那瞬间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对方短促而有力地唤着他的名字,比起拖长声调那样让他恼火,这念的令他心痒,却怎么也搔不得。

“那些柜子都空空的,你不帮我塞满它们?”

太宰治拉开没有锁孔的床头柜,把身旁某个箱子的封条割掉,绰起里面的冈本,扔进了柜子最上一层。

“东西总得放好吧。”


02

行李全部转移到了壹室里。

中原中也换上了背心和齐膝的短裤,正低头翻着太宰治给他的箱子,一个箱子里面全是那男人的衣服,另一个还没拆封但据说装的是男人所有前女友送的礼物。尽管如此,他只是被告知,随便摆放,随便挂,你看着舒服就好。

室友兼邻居的两人背对着整理东西,中原中也站在衣柜前,时常端着衣物毫无动作,抑或是一轮气急攻心般哗哗地挂好整排衣服。而太宰治则是盘腿坐在地上,往带锁的床头柜里放着私人比较重要的文件。

因为衣柜是租房时原配的,所以底部放了干燥剂和气味特别的防虫剂。中原中也个人来说并不喜欢这种味道,他刚来独立屋那天没过三分钟它们便出现在后院的垃圾桶里。

不知太宰治用的是哪种气味的防虫剂。太宰先生,不对,只有柜台服务的才这么称呼人的。太宰,你有带自己常用的防虫剂吗?没有的话我带你去最近的超市买个新的吧。

消停会儿吧。中原中也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眼前衣柜里的全身镜照的是太宰治的背影,他旋转着调整了立镜的角度,便看得见那棱角分明的脸侧。低头,凑近一件衬衣,他紧包着自己的双唇,嗅了嗅其衣领处。

冷杉和薄荷。他歪过头,把脸埋进去。先前男人的腺液析出,会在洁净的衣物上残留多少?即使郁郁的荷尔蒙能将人的神经捆起来,布料下面包裹的仍是布料,不是可触的肉躯。

发现自己正试图小幅度地启唇,他扭头清清嗓子,匆忙把镜子收回柜子里,衬衣也塞到柜子最里边。如此欲盖弥彰的自己和心虚的初犯无二。


来自贰室的橘发男子也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他根本不会追问物品的源头故事,似乎完全漠不关心的模样。太宰治直起腰,懒懒地伸展一下,回头察看身后人的情况。实话说,身材挺娇小的,甚至比之前的女伴还要矮上近乎半个头,却偏偏傲得气宇非凡。被纱帘削弱的阳光落在他左肩头,随着手臂的上下移动,一圈一圈绕着。因为箱子放在桌子上,这么一来也见了底,他微微踮起脚,伸长了手,颇像个扎入玩具箱的孩童。

太宰治停下手中的动作,发现自己已经定睛看了那人半晌。“喜欢我的穿衣品味吗?”他终于问。

“无比糟糕啊,太宰。这种衣服当擦脚布都硌脚。”中原中也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不过手上倒是很稳地捧着。

“中也不懂欣赏我也是没办法...”太宰治看见中原中也已经开始整理另一箱,便站起身。那个箱子很沉,后者搬动它的时候倒是没任其摔在手边的桌子上,一声没吭就粗暴地抬起然后轻柔地搁下。

箱子里翻出几本厚相册,外皮都是女性钟爱的花草图案。中原中也掂了掂重量,盘算着一次能拿多少本,便打开左手边临窗的柜。他想把砖块似的相册置在底层,可柜子和书桌是一体的,柜子在上,摞在书桌里侧。

非常不讨巧,自己这么一会僵持,就足以把太宰治笑得半身不遂满嘴白沫子。中原中也咬咬牙贴近书桌边缘,举起相册,手却像泊不了码头的船,对着柜子顶层若即若离。

“中也。”

“别吵!”

柜子的玻璃门反光着,略过太宰治浅笑的样子,他的贰室邻居此时一阵骂娘。

相册从高处被夺走,中原中也感觉太宰治从身后压过来,并把自己抵在了桌子上。后者一手按在桌沿,把他完全罩在怀中,喷着让他恶寒的呼气。局促的空间闷得他后背一阵燥热,前面却是坚硬而冰凉的桌。

那本满是太宰治过去的相册稳当当地放置在了顶层。中原中也双手支撑在桌子上,他的头几乎动弹不得,只能愣着神平视前方。本来假想着会看见从夹层掉落出来的拍立得,洋洋洒洒的一片灯红酒绿跌在脸上,不料太宰治完全桎梏住了他的行动。身体上避不开,但眼睛可以。

“够不着为什么不叫我?你大可以不必帮我干这种事。”

“你怕我把它们摔在地上?我不至于连这种事都干不了吧,何况我还真赔不起,你的脸花了残了还没什么,哪个照片上的美女脸上多了条折痕,我可是该向人家请罪的。”中原中也说着便两目上翻。

“别忘了它砸你脑袋上我还得带你去缝针…”

“那你给我这个箱子是何居心啊?”

“因为出丑的你很清新脱俗嘛。”

中原中也闻言便猛地挣脱开两只缚着自己的手,他看不见男人嬉笑得欢的样子,可就那人苍白的脸色看,过几秒便会喘着昏死过去吧。太宰治的两只手不知何时伸着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时收拢双臂从后面轻轻环抱着他的脖子,呼吸紊乱。

被推开的太宰治终于站稳脚跟,似乎已经平复了先前乐得几乎岔气的模样,或者他根本就没牵动脸蛋上的肌肉。

中也,中也。太宰治掐住自己的颧骨,往下慢慢遮住自己的嘴,叹口气。

“我的玫瑰丽人可是个要偷我命的人啊,我还以为你那天是装傻呢,没想到你是真醉。”

要不然世间也不会有所挽留,因为身后总有一个让自己啼笑皆非的醉鬼呐。他总是窃取我的命,不让我拥有它,不让我死去。


03

那支假玫瑰平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也就是中原中也的衣柜里,而太宰治也没有过问。壹室和贰室的两人,名副其实的室友关系,他们在洗手间聊日常护理,在走廊上聊白天的工作,还会偶尔去一趟大客厅吃遍公共冰箱里的食物,隔夜的或超市刚买的,全都不放过,倒头瘫在沙发上一起彻夜看体育赛事直播。而对方的房间,在太宰治搬进来那天之后就没再涉足过。

只不过有一天,芥川龙之介的一通电话把大半夜还在外游荡的中原中也召回了独立屋。

太宰先生遇到了些麻烦,前辈你什么时候回家?

一定得回去?他把厕所堵了吧,然后叫我去通。

不是。

寡言的叁室租客没道出事情的原委,中原中也只好放下手头的事,赶了回去。


回到独立屋已经凌晨,赶路的夜猫也有些倦怠了。

中原中也今天终于把自己停在公司的车开回来。刹了水阀的陶瓷地精含着水管头,鼓着牛铃大的眼珠子,滴水未出,毕竟晚空下是造不了彩虹的,没人留意便也作罢。前门的小花园已经点亮引路的地灯,房间都拉上窗帘漆黑一片。他顺着进入了正门,发现廊灯没开,而后敲敲左手边壹室的门,无人应答。

太宰?他悄声唤着。

似乎不在房间里。本着室友不会恶劣到串通其他人来骗自己的想法,他继续朝屋子深处的大客厅走,打算要是见不着的话,就上二三楼找找,再不行打爆他电话直到通为止。依着落地窗透过来的光,勉强能看清前路,他没有费神去摸顶灯的开关,恍惚间才觉得自己晃动的黑影有些纷扰。他以为是他。

最终他在沙发上找到了太宰治,而后者似乎并不知道他回来。茶几上也没有放着酒水,调玻璃罐里的小食像是要溢出来,要不是欺近身,那熟悉的氛围聚拢过来,让他不得不喉咙一紧,他十有八九被绊个四脚朝天扒拉着桌脚喊房东爸爸。

回来了?

你叫我什么事?他有些不解,问。

那小子怎么说什么都不听。太宰治抱怨道。就这么回来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大不了明天继续干。中原中也靠近沙发上的人,手准备递出去让对方拉一把,但还是抽回去,换用脚轻轻踹了踹那人的脚踝。

客厅依旧暗着,室内暖气不足,拂动的纱帘给风放了行,倒是拒绝了其它客人的来访。灯仿佛只是件中看不中用的饰物,它馈赠的辉煌远没有眼睛汲取的光明多。夜风没有影子,中原中也还穿着外套,他不希望看到因寒凉的触碰而瑟缩肩膀的太宰治。

你没带钥匙。在这里等我多久了?没等对方说出缘由,他便自顾自地说。

太宰治偏偏头,没否认。等你也不差这一会。他拍拍中原中也的裤袋,它在大。腿处,又沿着胯。骨贴上去,形状漂亮的手指进入衣兜搅了搅,没停歇便往臀。部游去。

钥匙在包里,中原中也说。面对这番提醒,搜身的人权当放屁,无论有多简短有力百年一遇,却宛如疾风过境,势大事儿小,愣是让警言留不住耳根,反手便砸在自己的脸上,天雷滚滚的疼。

你早拿出来了,我知道。太宰治已经离了沙发,站起来搂住能帮助自己就寝的贰室室友,取暖似的,手掌上下攀着。没有听到外衣套住风而飒飒作响的声音,他有些失望,仅仅是亟待怀里的人能不把衣链口子愈拉愈遮过喉结。

冷杉和薄荷,中原中也徐徐地吸气。他视野里全是拥有那气味的身体,能透过遮蔽的衣物附上去,感受来自实体的融融温热。

你想对我说什么?

中也,别再被玫瑰划伤手了,答应我。太宰治捏捏中原中也的食指,跟上面留有细长的疤似的,两只手缱绻在一起。天台,烟火进行中,举办婚礼宴会那天,记得么?你交的都是什么损友,当时我真的满脑子都是这个。你的朋友们就躲在花基后面,笑疯了,而你却一步一颠的,拿着一只玫瑰就这么走上前来,生怕我听不清,吼着说先生你要是不收下这朵花我就打断你的腿。我没说话,凶狠的人有谁不怕?就这么看着你,看着你的脸色越来越难堪却还死倔的样子。我转过身去,趴在栏杆上望江河对岸,还有腾得高高的花火,你也跟着,与我面向同一个方向,这样你就完全背对你的朋友了。

你硬把玫瑰摁在我手里,不料却把自己弄伤了。你当时什么都说,什么结婚的是你前女友,和兄弟们拼酒输惨了,我都快怀疑你有没有脑子这种好东西。然后我就把花收到你够不着的地方,吮你手上的血珠,好让你闭嘴。可你却用力扣我的下颚,把我痛得要命,你得意地笑了,道歉说不好意思,破坏了你美好的晚上。

实话说吧,从天台上看夜空还不太明朗,还有烧灼物飘在空中,但繁华归繁华,我想投身的地方都是别人所歌颂的世界,可那世界难道不是霭霭的吗?握住一切的命运却不会向周围的人通知一声,他走了。我迷了自己,你却找到我。你说的不错,那晚很美,但在你来破坏之前,什么也不是。

太宰治说着,用手抹抹中原中也的眼角,似乎又能从他瞳孔中找到那天的烟火,不过是没有嘭嘭的爆裂声,也没有围观的群众。

那世界凛然到令人发指,一人终究是一人,形同蝼蚁,不去接受圣礼,不想去皈依,就不值得拥有,任财产收归无上的囊中。一幢屋子,两个房间,中间被打通了。庆幸的是,自己仍是自己,住的也不是被别人吞食内脏的空壳。

你是本地人?中原中也问,嗓音有些颤抖。

是的。

打算租多长时间?

租到昨天中午十二点,我房间现在已经清空了。你说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带钥匙?这种事只有你干得出。

中原中也闭了嘴,又张开,睫毛缓缓地扑打着下眼睑,蓝色的眼睛亮得惊艳,盯着眼前这个伶俜之人。

“我今天开车回来的,没喝。”

“尝尝不就知道。”

“叫我,太宰。”

“中也...中也。”

个子稍矮的人迎上主动俯下身来的太宰治,与其唇瓣相贴。



END     



# 被八月有产出的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 感觉中间缺少一部分,不太充实,想写却给懒癌击倒了(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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